小人国的小说，有小人国的小说

这是科幻微小说推送的第九十一篇文章

1 .雅致的小筑

在幽幽的小区内，秦川打哈欠推着婴儿车，缓缓走在各路保姆中间，大家互相点头示意，也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同事。

保姆们有一个共同点，服装大多与没有孩子的同龄人相比，随便——，或者是邋遢。 毕竟，所有的能量都消耗在了眼前这个小而脆弱的生命身上。 无论何时都要关心这个自己未来的延续者有没有哭，有没有笑，是尿还是大便，一直闹是不是饿了。 突然沉默是生病吗？

虽然宝宝无法表达清楚，只能依赖简单的本能行为，随时关注他们的处境，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做父母，没有熟读手册就要拿到手，因为误会和疏忽，无暇顾及。

祖国的花蕾很娇贵，当园丁不容易。

秦川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秋天的末风已经很多了，天空的惯例是多云的，仿佛所有人的日常不满和不安都从头上升起，聚集在天上铅灰色的铁雾里，遮天蔽日。

他低头看了看婴儿车上的秦宝。

儿子静静地闭着眼睛睡觉。 和母亲一样，秦宝有长长的睫毛，明亮的大眼睛，皮肤白皙，与秦川不同，皮肤黝黑，水分不足。

因为路过的宝父们的聊天，秦川的耳朵里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这还是下午3点左右，午饭和晚饭后散步的时候是一个可怕的幼儿园模式。

想到这里，秦川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委靡。 我只是冲着安静的小楼的名字买了房贷，其他什么也没想。 结果，余生的事情就像坡道上的滚石一样飞来飞去，遇到了她，迅速变热，结婚了，生了孩子，成了保姆。

一切都在从安静的小建筑物加速。

这个小区其实不安静。

原本是三期的某个地区，每期有超过12栋40层高楼，入住率惊人，共计6200户。

秦川记得自己准时下班了两次。 回到小区是6点到7点左右。 上楼梯的三部电梯都坐满了，大家摩肩接踵，我误以为他不是回家，而是又塞满了地铁上夜班。

另外，小区大多是年轻人，大多带着孩子。 这些孩子们从远处看起来很可爱，一靠近你就感到讨厌。

他们在小区里奔跑，踩着平衡车、轮滑等设备，漫不经心地奔跑，惹怒了秦川这个讲究秩序摆美的技术人员的心。 而且，他总是觉得如果自己不注意的话，一抬脚就可能踩到某个孩子。

因此，当他看到冲锋陷阵的狂野孩子和拄着拐杖一个人站在路中央霸气散步的老人时，总是有一种恶毒的期待：这两个人撞的王者局，谁会赢？

很遗憾，这个构想一直没有达成。

也许是英雄惜英雄，老人和孩子之间反而包容，看着对方很不顺眼，但面对不老的年轻人，他们应该——让开，上班族应该老了爱孩子，站在旁边拿出好态度。

销售顾问卖房时对秦川说的第二个关键词是“雅致”。 我们小区是青年社区，都是年轻人啊。 彼此包容，而且八零后九零后也能互相理解，请放心。 绝对环境舒适。

结果呢？

秦川并不戴有色眼镜，里面素质参差不齐，不少人只是带着孩子就到处撒娇，当然也有很多遛狗的狗民。 中年阿姨们一聊天就什么都不在意，瘫坐在路中央揶揄着山。 我一动不动，挡住了本来就不宽敞的路。

但这并不是最大的麻烦。

外面不够就关门，只是家里秦宝的情况越来越……不知道。 在家里还很普通，下了楼，进入小区的公共区域，就很难在意那些奇怪的行为了。

秦川在心里抱怨着，手机震动了。

“老公，你带宝宝去楼下散步了吗？ ”方沅似乎终于醒了，声音里还带着长长的啸音。

得到确认后，妻子终于最后告诉了我。 “那我再睡一会儿……我累了……对了，晚上吃兔子坍。”

合上手机，秦川叹了口气。 我本来就是个很棒的单身青年怎么说认识同一个小区的女儿就跑去结婚了？ 前后发展之快，他现在想起来也不可思议。

但婴儿车里的秦宝是真的，证明人生的突然起伏有时不是人的意志使然。

从前面传来了悲鸣。

秦川望去，一位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年轻妈妈在追她的孩子。 这些孩子虽然不大，但腿脚不便，硬是跑到绿化带去了。 被妈妈抓住了，孩子的手抓住了虫子。 是身体结实的虫蛀。

秦川最近经常看到这种虫子在小区里飞来飞去，多栖息在树上的草地上，但并不惹人生气。 但是，房地产正在竭尽全力驱赶和喷洒杀虫剂，以保持干净。 只是，这只小虫仿佛掌握了趋吉避害的能力，赶快逃跑，等风平浪静后回来躺着。

这样就没办法了，好在它们的数量不是很多，而且没有显示出危害。 就好像是借着小区的树荫暂住一样。

真正困扰的是苍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苍蝇，嗡嗡叫着，却被房地产杀死了七七八八八。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有些虻可以无神地赚大钱，有些苍蝇稍有成绩就马上开始膨胀，后者只会被无情地消灭。

穿着裤子的妈妈用湿巾擦着孩子的手，“不听话，摔倒了怎么办？ ”他生气地数着。

秦川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摆脱了几个月前自己的样子，“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我儿子醒着还跑来跑去抓虫子。 你跟他说也听不懂”安慰道。

对方抬起头来，对着秦川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我是女儿……”

“对不起，我是近视眼。 ”

据了解，秦川这是第一次抓虫子是女孩子，只是头发短，穿着和她妈妈一样类型的背带裤，秦川没有认出来。

“没关系……”背靠背的妈妈反而笑了起来，放松了下来。 “她像男孩子一样，爬上爬下，不放心。 ”

“叫什么名字？ ”

“楠楠，肖一楠，一岁半。 ”

“啊，我儿子叫秦宝。 1岁10个月。 ”

“听起来威风凛凛，还记得有一位门神叫秦叔宝吗？ ”

“……确实有对这方面的考虑。 ”

两个大人一提起孩子，总也说不完。 秦川发现对方非常健谈。 这个女人是姓区的，看起来像TVB女演员杨怡，但眉毛的眼睛更柔软。

耳边响起“阿坝”的声音，秦川的神经反射似地低下了头。 果然，一个叫秦宝的男人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姐姐”。 总之，这两个学语的孩子开始互相阿坝啊啊啊的说话，好像讨论了什么有趣的话题，两个人变得很热心，秦宝从车里出来了。

秦川说：“孩子的模仿能力真强。 ”。

顾先生也捂着嘴笑了。

一瞬间两个人笑不出来了。

在大人聊天的时候，两个小鬼跑了起来。 秦川和顾先生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他们不能跑得太快，不能撞到，不能跑得太慢，也不能防守。 总之，两岁前的孩子就像一个珍贵的纤细的年糕，无论摸还是握，都会头痛。

结果，两人都进了旁边的绿化带抓了两只虻，看了看，又把虫虻扔进了垃圾桶。 但是，虫子很快就从里面飞出，瞬间消失在树荫之间。

“这个小区的孩子们好像都很喜欢捉虫子呢。 ”顾先生一边擦着女儿的手掌一边说。

秦川嗯了一声，走向儿子。

秦宝依然凝视着虫蛀虻离开的方向。

他嘴里喊着“阿瓦瓦”听不懂的话，肖一楠也听从了应和。

这是，“他们在聊天。 这么小的时候合得来，以后也许能成为好朋友。 ”让女性笑了起来。

秦川没有笑。

他转向儿子，秦宝眼中有一种他父亲看不懂的阴暗情绪。

2 .异常儿童

发现儿子异常是偶然的。

那天秦川无意中听到秦宝和某个孩子在说什么，不满2岁的孩子在嚷嚷着大人听不懂的话，以前秦川并不在意，这一天他觉得很奇怪。

因为这两个孩子之间的词汇量太大，一次交流的时间太长，这很奇怪。

儿童在5岁之前处于生理完整的生长期，1岁儿童的视力一般只有成人的10%，2岁儿童对高速移动的东西有所关注，听力也不够好，脑神经处于更高速暴涨的状态，总体上还处于感知能力无知，需要很多帮助的状态

长时间有意识地交流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一是难以长时间集中注意力，二是接收外界信息的器官还不够发达。 100条信息即使问也只有10%，几乎不能理解。

在以上多年的科研证明下，秦宝和往常同龄的孩子互相用“婴儿语言”交流，时间长达十分钟，双方对视、聚焦并非偶然。

这种行为并不是小概率事件，而是不断地重复着，就像小区里不会说话的孩子们在一起保密一样，他们替代性地维持着某种类似地下社区的结构。

据秦川观察，3岁以上的孩子不做这种奇特的行为，一直看起来很正常。 而老年儿童就像被排斥了一样，无法融入低龄儿童的群体和语言体系。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由得，这样的想法在秦川的脑海里生根发芽，越来越好奇，除了他的职业习惯和个人兴趣使然，工科工程师尤其喜欢探底、探底。 很遗憾，大人和宝宝之间的翻译不足，拿不到。

一旦回家，秦宝和普通孩子没什么两样，该闹的就该哭哭啼啼。 就好像他可以自由切换两个角色——前者是小区小人国的能干居民，后者是家里的宝宝。

于是，我想起了一个鬼魅的想法。 秦川借口“记录秦宝日常生活的变化”，在秦宝衣服领口安装微型摄像头，每天都能采集秦宝说的话，视角忠实地保存秦宝视线的焦点。

秦川不知道是其他父母完全不在意，还是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劲。 他曾经问过几个宝妈宝爸，对方笑着说，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孩子的事，孩子们自己解决。

是的，但是秦川不能视而不见。 他正在写代码。 0和1是两种状态。 所谓的量子力学也因无法观察而导致结果不断变化，如果自己陷入观察状态，现实必然属于“0”或“1”。

回到家，把秦宝交给洗脸起床的妻子方沅，借口自己要远程处理点公务。 秦川关上书门，熟练地将SD卡插入电脑接口，戴上耳机，迅速打开文件。

播放器开始响应，照相机上出现了秦川的脸。 这是第一次安装时的调试情况。

秦川按下小键盘上的右箭头，直接快进，直接越过室内时间来到室外部分。

镜片上露出了婴儿车的遮阳篷，由于婴儿车遮蔽物的影响，视线也变窄了。

用秦宝的视角看这个世界，什么都长大了，自己的高度低，移动速度也不快，让移动的成年人看起来像巨人一样强壮快速，周围的一切都高，视觉上很有压迫感。

照相机晃动。 这是秦宝开始在地上走，这孩子的脚步还有点蹒跚。 秦川从来不骗人，儿子的生理学习能力看起来低于同龄人的平均线，也是因为遗传了自己弱小的运动细胞。

两边整齐的青年不断向后慢慢移动，秦宝继续往前走，一只手牵着他，但镜头里只能看到灰色的房子裤子和脚上的白鞋子。 打扮成这个样子，秦川一眼就知道是妻子方沅。

画面迅速晃动，秦宝踮起脚跑，柔软的小手去抓牛虻，却扑了个空，人陷入了花坛里的杂草。

后面传来悲鸣，哭声不断。

看着蹲着的六神无主的方沈，秦川想笑了。 妻子说儿子不小心摔倒撞到下巴——也没错，但她偷偷隐瞒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秦宝哭了一会儿停了下来，被方沅拉着继续在小区散步后，遇到了一个大概一岁左右的男孩。

这孩子是淡黄色的柔软头发，看起来像个姑娘一样美丽，后面跟着敏捷的边牧。

秦宝开始发出“阿坝”的声音，对方回答说“阿坝”。

说起这个宝宝常用的词，秦川还以为秦宝在叫爸爸，结果小白很高兴。 秦宝真正熟练掌握的只有三个简单的词。 是妈妈、车和梨。

妈妈不用说，方沅每天都教。 车是家里的玩具大多与车有关。 变形金刚、挖掘机、乐高积木。 他能接触很多，很多时候“车”都指玩具。 最后一句话秦宝很喜欢梨，他喜欢闻香梨的味道，抱着在手里总是高兴的样子。

强方沅不承认秦宝比不上其他孩子，秦川也不能直接反驳，但他们都知道。 秦宝小时候确实比其他孩子慢，走得慢，学语言慢，运动能力也不突出。 这个硬性的比较只要散步就能每天看到。 有时候秦宝看起来动作有点笨拙，但还是比他小的孩子灵活聪明。

通过观察视频，秦川获得了以前没有注意到的新元素。 秦宝在同龄人中似乎人际关系很好？

在短视频中，秦宝总是能轻松地和其他孩子交流，但其他同龄人也想和他说话。 说的内容秦川听不懂，但显然话里有话。 双方聊得短则三五句，聊得长则十分钟。

在静音模式下，他们只不过是披着孩子肉体的大人，甚至被认为有了社会自由。

天生亲和力高，这也是一种才能。

秦川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外面的妻子敲门了。 “把包裹拿给我。 快递到了。 快点。 ”

正要关掉电脑，秦川突然发现了一个场景。

“我马上回邮件。 ”

他屏住呼吸凝视着视频。 这是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的场景，秦川根本没在意孩子们长什么样，也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 此时，孩子高度的照相机下没有余地。

门被啪的一声推开了。

“你在看什么？ ”方沅突然出现。

秦川先生电光石火地摁着笔记本的盖子。 “回邮件了。 ”

妻子眯起了眼睛。 “不会是在看不能给人看的小电影吧。 我给你说……"

秦川脑袋大了。 “你在想什么？ 带着孩子累得慌。 没有那种闲工夫。 行，我去拿快递。 ”

出了门，秦川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那奇怪的一幕。

五个孩子聚集在一起，形成了圆桌会议的态势。 关键是他们保持沉默。 摄像机记录了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我不觉得是天真的孩子。 就像担心很多的秘密结社的员工们在开秘密会议一样。

秦宝是五个孩子中唯一说话的。

他不是人缘好，而是在小区的孩子中有什么奇特的地位，能与人交流，听人说话。

秦川越想越错。

我儿子……这么年轻就加入社团了吗？ 这到底是谁的遗传！

秦宝在外面和黑道的哥哥在一起吗……

秦川打消了不现实的念头，方沅在设计院上班，每天昼夜加班。 人生最大的追求是睡懒觉。 当初认识自己也是因为她还在电梯里睡觉，差点摔倒。 结果在秦川的帮助下，两人慢慢认识了。

原本不满儿子落后同龄人，现在觉得秦宝超越鹤立鸡群。 到底希望秦宝是什么样的状态，他自己都说不好，所以秦川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那个叫秦宝的男孩在小区里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和那些小鬼在说什么，感觉他们在策划着什么事件。

3 .密码破译

经过半个月的时间，秦川发现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儿子现在的问题，需要咨询相关专家。

幸运的是，他的一位大学同学正好从事密码符号的相关理论研究，名叫蓝玉，与明朝大将同名，现在在体制内某保密部门工作。

被邀请的蓝玉有点意外。 “听说你结婚了，婚礼好像没有举行吗？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

秦川说：“不……我们去婚礼旅行了。 时间太紧了。 ”笑得有点尴尬。

方沅强烈主张出去旅行结婚。 她的婚假好不容易弄到手，平时忙得没时间去旅行。 我不想在某个仪式上浪费时间。 她气愤地说，如果婚礼是重大的婚姻，一定会一帆风顺。 给别人看什么？ 我们平时的表演还不够。 结婚了也要出演吗？

“那太好了。 ”青玉用勺子搅拌咖啡。 “坦率地说，活着没那么辛苦。 我是老同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请坦率地说。 一定会帮上忙的。 ”

秦川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喜欢社交的类型，打太极很可怕。 当自己孩子的情况临近时，对青玉说。 秦川毫不隐瞒任何保留，让青玉能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

让秦川意外的是，蓝玉一直面无表情，没有笑，也没有轻蔑的表情，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这是一种摒弃个人情感倾向，专注于专业分析的状态，秦川自己最清楚。

“我需要你有的所有视频。 ”蓝玉想了想，看了看这位当奶爸的老同学。 “你的看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为参考，但我的专业方面是分析符号和语言密码，以及婴儿阶段的发音。 ……我不知道能否按照通常的原则翻译处理。 毕竟宝宝群体并不像成年人那样有约定俗成的规范，也不像动物群体一样长久相处，有自己的肢体和语言表达体系。 ”

听了这话，秦川反而觉得有戏说：“总之……谢谢你。”

“没关系。 ”

蓝玉补充说。 “但是，有一件事必须说，不要期望太高。 从专业上来说，我认为没有明确意义的结论。 只是，那可以让你放心。 别左思右想，朋友。 ”

方沅的假期结束后，秦川经常带着秦宝也不是难事。 毕竟秦川现在基本上是远程办公，每月除了一次例会外，都要——或视频出席，很多时候他都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这也是他想起来很奇怪的事情。 以前忙成了狗是为了能在家工作，结果现在目标达成了。 就算有秦宝在，忙着当狗，压力也更大。 生活的重量不会因为力量强大而变轻。 相反，练习得越多，承担的东西也稳步增加。

超级英雄们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凡人负重越大，重量越重。

核心是一样的，大家的欲望在力量的作用下被拉伸得更大，有时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来缓解焦虑和解冻。

秦川说，如果自己每天都是刚毕业还没来得及吃饭的话，一定不会注意到秦宝的这些小区别。 我相信孩子能吃饱穿暖就好了。

看到儿子拿着挖掘机战争的变形金刚，喊着“车、车”，秦川摇了摇头。 算了，付了很多钱，得到了很多钱。

秦宝是个乖僻的孩子，这种乖僻就像天生一样，不会随便给人添麻烦。 小便一定要喊出来，嘴里啪啦啪啦地模仿，像个小孩子一样做了之后，用重量和气味才不会在后来发现。

躺在婴儿椅上，即使秦宝醒着，如果没有其他婴儿的语言交流，或者没有捕到虫子，他也会乖乖地躺着，不会扔东西，也不会无故吵闹，安静得像个瓷娃娃。

但是，一旦进入小人国的世界，他马上就会精神饱满，像离开兔子一样动作。 这打消了秦川对儿子性格可能有些疲惫的担忧。

打了个哈欠，秦川拿起手机，正好方沅打来电话。

“起床了。 今天太阳有点大。 你带着宝宝下楼吗？ ’年轻的母亲有一些担心。

秦川说：“没关系。 小区里有绿化。 把林荫道带走就行了。 ”他回答说。

“那我今晚做粥，买点什么来。 把手机给宝宝，听听他的声音。 ”

秦川把手机麦克风对准秦宝说：“叫我妈妈。 ”。

秦宝看着秦川，开口说：“妈妈，妈妈。 ”。

“乖乖，听爸爸的话。”脑袋里悠远的声音突然变得清爽了。

挂上电话，秦川把儿子放进婴儿的车内，拿着钥匙进了电梯。 在他心中，自己和妻子不想带孩子来老人家，希望自己带大秦宝来，但理所当然，没有带孩子经验的两个年轻父母自然要面对很多问题。 自己和方沅有时都摸不着头脑，很可怕，担心做不好。

有一次乘沅晚上躺在床上突然哭了起来。 我觉得秦宝比其他孩子说话和走路晚是自己的错。 自己一整天都在忙着上班，没有多少时间和孩子在一起。 秦川安慰了半天，她才可以睡觉。

接受秦宝不比其他孩子好，需要耐心的过程和和平与心境。 秦川相对理智，他认为孩子生理上没有大的缺陷，其他都可以弥补，而且健康健康是最大的祝福。

看着金属墙上数字的跳动，秦川突然觉得电梯里凉快了。 毕竟这是一个入冬的季节，风中有刺。

他的视线被婴儿车上的遮阳篷挡住了，看不到儿子此时的脸。

秦川绕了过去，看到秦宝眯着眼睛又睡着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的电梯突然咯噔一声打开，一只金毛狗走了进来。 秦宝突然睁大眼睛与金毛对视，金毛温柔地让开一条路，蹲在地上。 后面的狗主人说了什么。 秦川不在意，推着婴儿车出了电梯。

今天温度下降得很厉害，秦川吸入了冷空气，进入喉咙，咳嗽了一会儿。

旁边有人问：“秦宝爸爸，你没事吧？ ”听到了担忧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顾先生，对方给他一瓶苏打水示意他喝一点。 秦川也没有矫正，润了润喉咙，感觉好多了。

女人笑了，用手指给他拿走了肩膀上的枯叶。 “请多穿衣服。 你不能生病。 孩子必须依靠我们。 ”

她低头朝秦宝挥手。 “秦宝，再见。 ”

看着对方走向小区门口的背影，秦川不由得心里暖暖的。

雅致的建筑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安静雅致，但居民之间也有体贴的温度。

他记得小区里有一位说话声音非常大的阿姨，总是喜欢拦路聊天。 她在儿童医院的护士退休了，总是像卫兵一样在小区里巡视，仿佛确保所有的孩子都很好。

每次看到孩子异常，她总是准确地见血并指出问题所在，自己不确定的就当机立断，要求家长迅速去医院。 阿姨就像是幽幽小筑里稻田的守望者，工作的习惯和善良驱使着她，用自己的方式凝视着这些小生命。

另外，有一个搬运垃圾的房地产商年轻人。 黄毛，看起来像痞子，戴着口罩，身体瘦骨嶙峋，嘴角永远叼着烟。 垃圾车终年弥漫着难以磨灭的酸臭，带人对他的印象也不太好。

但当他看到有老弱病残需要帮助搬运行李时，总是自然而然地下车帮忙，但嘴上却毫不留情。 叫年轻人来，我觉得自己很年轻哦。 即使摔倒了也有人运气不好。

一位少先队员——这样称呼他一会儿，每当他回到小区走到自己单元楼前，就会捡起所有看得见的烟蒂和因各种原因散落的垃圾扔进垃圾桶。

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无意中影响着大家。 现在秦川至少看到从他家外面到小区门口几乎都干净了。

这才是真正的奥妙，一个个个头疼的孩子，一个唠叨的阿姨，一个不完美人格中的善意，秦川倒不如说是感受到了生活的实实在在的人生。

正感叹着，秦川低头吃了一惊。

秦宝不知什么时候蹒跚地奔向小区绿荫带的羽毛球场，离那里只有几步之遥。

他赶紧跑过去，想抓住孩子，秦宝突然站住了。

不，目标不是羽毛球场。

秦宝停下脚步，凝视着前方的一棵棵金银树，十分专注。

静静地走近的秦川也蹲了下来，在儿子的眼里，这棵树上栖息着很多虫虻，这个奇怪的虫还没有离开。

更加聚焦的秦川发现儿子在看吃的虫虻。 这只身体粗壮的虫子紧紧地抓住苍蝇，一点一点地消化猎物，只剩下一半的尸体。

秦宝定睛一看，叫了两声：“诶，诶，诶，诶。” 不知道是否对自然感到惊叹。

这个时候，蓝玉打来了电话。

“以前的同学。 ”那个声音有点轻快，“经过我的对比，多亏了你提供的大量视频数据的支持，现在部分基础的语言含义正在被分析。 不得不说，你这个精心的发现可能有相当的研究价值……”

秦川脑子里反射出绿色的“success”几个字，突然兴奋起来。

4 .结论尚未完成

“……通过不断对比和三段式推理，这些高频词基本上可以阐明具体含义。 ”

蓝玉说：“‘阿坝’这个词是一般的问候用语，像大人的‘你好’‘天气真好啊’等，有时也会特别对视特定的对象。”

咚咚，他继续说。 “《阿坝》很有趣。 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 ”

秦川心中一动：“复数形？ 是你们吗？ ”

“没错。 ”蓝玉说：“‘大家’‘大家’的意思，和小组称呼的口头主语表达很像，但是他们还不到两岁。 我知道在这个年龄不应该有这么成熟的语言文字体系。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 和普通成人的文字和语言用法如此相似。 ”

秦川想马上一口气了结青玉，但他尊重对方，耐心地继续听着。

“另外，《阿坝》根据上下文也是感叹词。 阿巴也是一样。 宝宝口腔肌肉不发达，发音比较单调，表达也不特别复杂。 有限的几个发音有更多的意义和更深的意义。 ”

谈起专业领域，蓝玉简直滔滔不绝。 “只是，这两个意思基本上已经确定了。 根据我取的数据库，大量的抽样研究显示，20个月大的孩子，对于你家的秦宝，能理解中文词汇的最大值为712个，最小值为22个，这是理解范畴的两个极值，构成了相当大的区间”

“但是能表达的中文词汇相当少，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646，看起来极值的差别不大，换算成平均数据就大了。 平均20个月儿童理解的词汇量为441179，可表达的词汇量为220212，上下差异极大。 ”

秦川呆呆地问。 “你的意思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语言能力上下大不相同吗？ ”

“bingo，你很聪明。 ”蓝玉这样赞道。 “所以，他们的内部交流基本上就是这种‘婴儿普通话’的方式，换句话说，他们有自己的语言交流体系。 虽然可能不像大人说的那么准确，但是内部集团之间的充分交流，也是通过基因水平的记忆信息效果，可以理解彼此的意思了……”

他说：“还有一个词‘哇哇’，这也是同样的词。 根据秦宝和你小区的视频记录，共计16名同龄孩子的行为结果和反应分析，这句话具有很强的指向性，声音长短不同也有效。 在我们的上下文中，“哇哇”一词可以理解为“那里”“这里”的指示语。 ”

另一个高频词“咕噜”，虽然每个孩子的发音略有不同，但基本节奏和声调一致，有重要的意义，我们有理由认为。

在这里，蓝奥克顿这样说。 “这句话还没有得出结论，争论很多，但有强烈的感情诉求，其含义应该相当过激。 ……我把编译结果和推理过程发送到了你的邮箱。 请发送最近的视频。 我有必要确认这个“啊，啊，啊”是什么意思。 ”

放下手机一看，看到秦宝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有虫蛀虻栖息的树上。 不知道是发呆还是怎么样，嘴里正好在喊着“咕噜咕噜”。

把儿子放回婴儿车，秦川一边推着秦宝的心在小区里走，一边马上进入邮箱，开始读青玉的研究成果。

蓝玉确实不谦虚，他只翻译了那三句话。

啊( a )你好，问候的语气。

阿巴：阿巴的复数形式，大家，你们，我们，带有召唤语气的主语。

哇：这里，那里，指示语气。

秦川开始使用手机播放器进行比对。

——你好……大家……这里……我们……

越看秦川越吃惊。

上面的句法被重复了好几次，这一过程在孩子们嘴里用大人不知道的语言不断循环着。 这件事仿佛具有某种重要的力量，每次同龄人相遇都不可避免，一定要会谈。

更让秦川心痒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中“嘿嘿、嘿嘿、嘿嘿”的反复出现，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不巧的是，目前蓝玉最没有成功攻略的也是那个。 就像是从山野的林荫道上终于看到了灯光，但是不管怎么走距离好像都没有缩短。

调整了感情，恢复了冷静，秦川发现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 秦宝每次和顾女士的女儿肖一楠聊天的时间都很长，明显比别人的对话多得多，但发音又快又含糊，经常翻译不出来。

秦川有一个荒谬的想法，这个年龄的孩子其实不可能开始恋爱……。 在这方面他比老子强多了。

5 .雪子

下雪的时候就没有防备了。 普通的夜晚过后，整个雅小小的建筑都化了雪妆，雪压弯了树枝，簌簌地落下，物业工作人员还来不及把雪从马路上铲开，孩子们已经在雪地里快乐地玩耍了。

一两岁的孩子完全不知道矜持是什么。 看到人生中的第一场雪，也许会兴奋地扑向雪堆，拉不动。

秦川也成了无助的大人之一，秦宝躺在雪堆里，堆美丽的雪人——很奇怪，堆雪人仿佛是天生的能力。 不是金字塔，也不是城堡和汽车，大家都在堆雪人。

模糊可见的圆圆的头和丰满或不匀称的身体。 大半个上午，幽雅的小小区里堆了十几个雪人，路过的人要注意不要让孩子们的努力落空。

对面来的顾先生今天感冒了，戴着口罩，不时轻微咳嗽。

秦川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对她笑着，对方也恢复了笑容，彼此打过招呼。

肖一楠也在堆雪人的孩子里，她的雪人脑袋很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起来像戴三角帽的脑袋，有点武断。

比较起来，秦宝的雪人并没有什么特色，球状的头部，和在秦川的帮助下凝固堆积起来的强壮身体，整体看起来有点肥胖。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让雪人画龙的点睛，用落叶揉成了两只眼睛。 那样做就生动了。 其他孩子都一样画葫芦，雪人一个个睁开眼睛，不是看不见的。

秦川看着这群雪人，有种奇怪的同步感。 到底哪里太统一了，他没能马上说出来。 只是出于职业使然，通过系统规范，他很快就意识到其中有一个微妙的共同点。

想了一会儿，秦川忍不住打喷嚏，赶紧掏出纸巾塞住了鼻子。 于是，他发现喉咙也干了，有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马上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在脸上，以前还调戏女人，这下自己也成了其中之一。

戴口罩的关键是防止可能的病毒通过呼吸或口鼻分泌物传染给免疫力不强的儿童。 这也是成为父亲后秦川第一次明白。 随时带着纸巾和口罩，以备不时之需。

骚动过后，孩子们在父母的陪伴下四散，再次融入了小区的各个区域。 只剩下雪人，还呆呆地站着，也没有人马上处理。

秦川捂着脸又咳嗽了一声，旁边递来一叠纸巾。

顾先生说：“最近流感发作，季节变化，在妻子的医院里遇到了很多。 还是去当地的医院问诊，拿到药比较好。”亲切地说。

她瞥了一眼秦宝。

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秦川也明白了“是为了孩子”。

过去，顾小姐和秦川先生没有什么交集吧。 无论是现代人的防备心，还是比较冷淡的邻里关系，两人都没有见面点头吧。 只是，孩子的存在，可以互相理解了，仿佛成了某种奇特的战友，秦宝和肖一楠特别投缘，两个大人结伴而行，互相亲近。

顾女士的丈夫是医生，日常工作很忙。 这一点和方沅有共同点，所以两人聊天会更加成为话题。

只是，顾先生和秦川先生不同，是为了带孩子辞职，至少在孩子上幼儿园之前不能考虑工作问题。 因为丈夫的工作很忙。 秦川能在家工作，企业家家庭无疑让她羡慕。

“我先走了。 再见”

顾女士歪着头，拉着肖一楠的手向自己的单元楼走去。

秦川见秦宝还在原地看着肖一楠，不由得说：“走，看什么，人家姑娘都走了。”

带着儿子走到单元下，秦川回头看了看。

那十几个雪人还是像彩排一样排着队。

秦川突然一愣。

这些雪人的眼睛，被破碎的叶子揉成一团的眼睛，竟然朝着同一个方向。

他对这个奇怪的发现感到吃惊。

我定睛一看，雪人的目光所向，正是秦宝此前最喜欢的小区羽毛球场旁边的一棵金银树。

这也是偶然的吗？

十几个孩子堆的雪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雪人的眼睛，瞄准着统一的方向……

秦川看着眨巴着眼睛的儿子，突然觉得以前都不知道。 到底这个小区有什么噩梦，潜伏在哪里？ 会让孩子们做这么可怕的事。

手机嘀嗒响。

他打开一看，是蓝色的玉。

“我知道了。 我明白了。 ”

那个老同学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很久没有喝水了。 果然，蓝玉马上大口地灌了几口水，打了个饱嗝。 这下终于说了。 “我记得我说的话。 那个《咕噜咕噜》是最高频出现的词。 我明白意思了。 ”

对方说：“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除了其他几个意思，还剩最后的意思……”

“这个词表示危险，是典型的警示语，”青玉一字一句地说。

6 .警告！ 警告！

警告的话？

秦川的脑海中因为条件反射出现了“warning”。 他是日常工作中最困扰的单词之一，而且永远被标记成红色，就像一个看不见的老师给你画了叉子。

“单独使用这个词的话，意思的指向性还不强，但是放入到至今为止我对你说的由三个词组成的连续的词中的话，可以读取很多信息。 暂时放弃常识性的理解，在他们之间加强一句话，互相注意。 ”

蓝玉慢慢地，用低沉的语调说：“你们这里有什么东西很危险。”

他说：“位置在你的小区。 ”。

秦川只是脑子里一团乱。 原来，他最大的猜想是，这些话根深蒂固，真是异想天开。 发现真相后，秦川只觉得口干舌粘上颚，口腔火辣辣的，喉咙也裂了疼。

"秦川先生，你在听吗"

“呃，……”

那端的蓝玉犹豫了一下。 “遗憾的是，剩下的派生词汇使用频率太低，再加上自己的视频量不够，很难得出有效的翻译结果。 对不起，要真正深入研究这件事需要花很多时间。 必须将团队作为核对和收集数据的重要项目来组建。 ”

这位老同学苦笑了一下。 “我也不怕对你说实话。 一开始只是用轻松的姿势做。 让你打消第一任父亲的顾虑就好了……没想到，在实际使用工具和模型进行采样分析，参考波形图、基音频率、平均短时能量等数据后，我发现一点也不容易。 而在你后续视频的支持下，小区里的孩子们，确切地说是2岁以下的孩子这一群体有着特殊的内在凝聚力和独特的沟通性，这一点是非常明显的。 ”。

通过观察视频，查阅各方面的文献，蓝玉收集了很多这个年龄段宝宝的信息，并在广义和狭义(幽雅小筑)两个方面进行了比较。

以两岁为界。

12至24个月宝宝词汇表达能力逐渐提高，12个月宝宝平均能说6个词，最多54个词。 到了21个月，婴儿平均可以表达180个，最多447个。

有趣的是，宝宝可以继续互相使用内部的“宝宝普通话”，对着大人自由地说大人文明世界的语言。

切断婴儿的敏感身份，看到处于特别状态的“大人”，就会觉得

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

婴儿们本来是有自己语言表达体系的替代形态的部落形态，这些表达普遍到同龄人看来，几乎马上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蓝玉命名为“小人国”。

小人国和原始部落的某些方面很相似，可以互相自由交流，但不能用准确的形象表达很多东西。 ——有趣的是，也有学者认为如此彻底的交流方式是孕育了“神话世界观”和“图腾信仰”的土壤。 就像现代的谣言一样，口碑很快前后差距就会变大。

不过，原始社会并非有意为之，它们自身的语言文字准确率不高，是传播夸张化带来的副作用之一。

“对不起，说到专业问题有点上。 ”蓝玉的脑袋还不够意思。

秦川马上说：“没关系。 我也想知道经过。 请按照自己的速度继续。 请告诉我更多。 ”。

“那好吧。 ”

蓝玉也说：“让我们小区2岁以下的目标孩子以‘小人国’为一个团体的代表吧。 他们实际上有很多特别的共同行为，但大人不太仔细观察。 他爽快地说：“我还是关注宝宝的吃喝和喜怒。”

他显示出了两个共性。

一是小人国人人对虫蛀都非常厌恶和警惕。

二是孩子们不断强调、用各种方式强调危险的存在，以复述语言为主要手段，二是肢体语言和表情的深化。

秦川马上凝视着今天看到的可疑雪人告诉青玉。

那个老同学突然沉默了。 “确实……雪人的眼睛是孩子装饰的吗？ ”

秦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 只是，以前帮着堆雪人，后来，孩子们专心致志地自发行动了。 ”

听筒里没有话。

过了一会儿，从它的头上传来了打火机打火石的声音。

蓝玉好像点了一根烟，吐出烟雾的声音很清晰。 “老同学，你想听我的建议吗？ ”

“你说。 ”

“到此为止。 ”蓝玉用略带木讷的语气说，“就算你对世界上的许多事情追根究底，也不一定能得到幸福。 秘密的背后一定有麻烦。 不要把自己也拖下水。”

公式化的吐字发音让秦川感到老同学很真诚。 青玉原本从事密码符号的研究等保密工作，能接触到的秘密比自己的工程师多得多。 说这话一定是他这几年工作所得的经验之谈。

平时，秦川很快就扭过头了，肯定很远。 他是个普通人，一看到吵架就绕过去，不想惹什么麻烦。 他也不能解决太多麻烦，光靠自己的生活还存在很多问题和危险。

但是，他也是父亲。

别人的事可以别管，也可以假装听不见，假装看不见。 秦宝是他儿子，他还那么小，才一岁多，需要保护。

秦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能爆发出所有的力量，但是为了儿子的安全和健康，他什么麻烦都敢冒进。 谁会伤害自己的儿子，他和对方拼命。

口头上秦川答应了蓝玉，没有深究这件事，让对方放松了一些。

他又问：“为什么是两岁这个关口？ 为什么这个年龄的孩子会属于“小人国”的范畴？ 3岁、4岁为什么不行？ ”

从那里传来了烟蒂在烟灰缸里被掐灭的微弱的摩擦音。

蓝玉笑了。 “这个很容易解释。 秦川先生，你还记得你两岁之前的事吗？ ”

秦川的回忆，别说2岁，就是5岁之前都没有留下印象，稍微留在记忆里的是上小学之后的事。

“你知道为什么吗？ 很简单。 大脑中神经元的交替。 ”

当谈到幼儿期的遗忘时，我们谈论的不是短期记忆( Short Time Memory，STM )，而是长期记忆( LongTime Memory，LTM )的丧失。 LTM和STM之间存在明显的机制差异。

“普通人在成人阶段，2~4岁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 然后，到10岁为止的记忆也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 新记忆的形成依赖于大脑新神经元的生长，但一项最新研究显示，新神经元的生长能促进旧记忆的清除——新神经元越长，过去的记忆越容易被遗忘。

“这是多伦多大学医学研究所研究员保罗弗兰克给出的比较典型的说法。 ”

蓝玉说：“具体来说，这些新生神经元合并后，海马的一些回路一定会被重建，这个重建过程可能会导致回路中现有的信息，也就是记忆的崩溃。”

“在不同年龄的老鼠身上，海马神经越旺盛，记忆越不持久。 另一方面，出生后不产生高水平神经的豚鼠和八齿小鼠，不会像幼鼠那样发生“健忘”。

“基本上，所有正常发育的成年人都不太可能记得两岁以前的事情。 ”蓝玉说：“大脑神经发育本身有问题，除非有足够的神经元，否则反而可能记得很多事情。 但这部分人其实不是正常人，部分人是所谓的弱智，在沟通上存在很大问题，行为方式也与常人明显不同。 ”

也就是说，孩子年纪越大，就越能与童年划清界线，记忆、行为、语言、生理形象全面更新，就像旧电脑的所有部件都是新的一样。

只是问题也在这里。

秦川说，电脑还留有换班和硬盘数据，孩子们连存储数据都没有。 我想那是不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过去2岁之前的那个孩子，留下小人国部落特征的小生命，实际上以看不见的形式消失了。

7 .质疑和发力

这一天，再也不想带秦宝按时回家的秦川，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儿子。 秦宝双目凝视着羽毛球场旁边受虫蛀欢迎的金银树。

以前企鹅里生活着几只鸟雀，最近也许是躲着过冬，连鸟的叫声都不太听到了。

寒冷的时候很多虫子开始休眠，筑巢优雅的牛虻和苍蝇的争夺反而更加激烈。 牛虻作为食物链的上位捕食者具有先天优势，苍蝇只能依靠繁殖力继续被动抵抗，为什么不离开呢？

秦川越想越古怪。

他打探道：“秦宝，秦宝，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儿子转过脸去，看到了父亲。 他张开了嘴，好像圆圆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啊，是人偶啊”

“危险吗？ ”秦川继续说。 “有什么东西让你、你们感到危险，和这些虫子有什么关系？ ”

秦宝扭过头，继续看向金银树，嘴里喃喃说道。 秦川这次完全没听清他的发音。 那些话有些是他第一次听到，听不懂。

但秦川并不气馁，仍试图用简单的句子与儿子沟通。 “我知道。 能告诉我你们在害怕什么，那是什么吗？ 爸爸会保护你。 ”

秦宝仍然在自言自语。

“秦宝，以前爸爸想着你学习我们的语言，但是过去没有试图理解你们的交流方式。 是父亲的错。 现在我要学习。 ”

“但是，爸爸从小就不聪明，所以学习很慢，能做的事情也很少。 ”

秦川对着儿子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心理，他越说越不知道后来他自己是说给秦宝听的，还是自己的反省和发泄。

几个路过的年轻父母笑着和他打招呼，秦老师说你真的很有耐心，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秦川几乎不搭理他，后来，他开始用“小人国”这个表达方式和秦宝说话。 “阿瓦。 ”

秦宝的耳朵动了。

秦川“哇哇，阿坝，阿坝”的声音大了一分。

秦宝突然转过头来。

父子俩的目光都赶得上了。

秦川从来没有发现秦宝眼里有这么多感情表达，甚至有疑惑、惊讶、好奇、思索，还有一丝喜悦。

看到这个方法很有效，秦川接着说：“哇，阿瓦，阿瓦。”

为了进一步激发秦宝的表达欲，秦川开始模仿婴儿抬手耸脚。 只是他太笨拙不熟练了，看起来就像人猿泰山在跳滑稽的舞蹈，逗得路过的居民们哈哈大笑。

秦宝说：“阿坝。 ”。

秦川大喜，“阿坝。 ”。

孩子把他当成小人国的大孩子一样看，才说：“阿坝……啊，哇塞……哇塞……”

秦宝一连说了好几次，秦川终于提醒他，儿子在这里附近有某种危险，相当于认为他是小人国的一员。

深吸一口气，秦川蹲在儿子身边，看着他熟悉而陌生的眼睛，说：“啊，啊，啊，啊，啊。”

他把手指指向前方的金银树。

秦宝的眼睛里“哇哇”地浮现出一点恐惧。

再三确认危险源是金银树，秦川心中产生了冷酷的想法。

晚上睡觉前，方沅抱着秦川。 “你最近迷上了和宝宝说话呢。 你为什么突然喜欢上了？ 我记得平时不是擅长这种聊天的类型。 ”

秦川笑着搪塞说：“做个好爸爸，当然要知道儿子的想法。”

方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秦宝这个年纪什么都不记得了，长大了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

这话提醒了秦川。

他拥抱着妻子说。 “你父母说过你两岁之前的事吗？ ”

“我说了。 ”方沅闭上眼睛思考着。 “太荒谬了。 打碎家里的水壶，把鞋塞进米坛里……这样的事是没有理由的。 应该是去玩的”

秦川之前也在电话里问过妈妈，那位妈妈说他两岁前行为古怪，把所有的白碗都扔掉。 前面的碗碎了，妈妈的手指出血了，秦川很害怕。 这个习惯直到三岁才消失，但大半都忘了。

耳边传来妻子安静而有节奏的呼吸，秦川知道她醒不过来。 ——方沅信任他，另一个是方沅天生睡觉不雷人的体质，正好方便秦川的行动。

他光着脚下了床，小心翼翼地进了书房，翻了翻准备好的装备，熟练地穿上黑色冲锋衣、防水裤、户外鞋、多功能工作铲，把铁锹塞进背包里他轻轻走出房门，门锁上涂了润滑油，声音也几乎没有

此时，午夜二十五点是秦川设定的时间段。

作为工程师，我非常重视流程和事前准备。 据统计，半夜1点到3点这段时间通常是人体最困的时段，是很多入室盗窃分子选择的时段，俗称“解困临界点”。

雅小筑的巡逻方式秦川早就知道了，半夜40分钟一趟，走楼梯下了楼。 小区内还亮着点路灯，但无法照亮周围，只能驱散过于浓重的黑幕。

秦川小心翼翼地避开监控摄像头覆盖的区域，背着包迅速钻进树荫下，屏住呼吸听着，旁边的两盏灯照了过来，在离他右手不到两米的地方扫了一眼。

耳边响起鞋底踩在地上的声音，两个警卫巡逻结束后，互相说了两句话，又在秦川的位置上抽烟，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告别，说了下面的再见。 回到各自所在的大门区域。

白天的雪融化了，周围很潮湿，所以蹲在绿化带上的秦川的裤子和鞋子上都是泥，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他的后手变得轻松了。

用微型手电筒照着跑道，秦川控制着重心快步靠近羽毛球场，终于到了金银树下。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翻了翻背包的铲子，挥动铲子，变成了镐形。

秦川开始挖土。

金银树本身应该没什么问题。 树是从外面一棵棵棵运来种的。 说真的，只是金银树下的水土有特异之处。

他扒开土，挖了一会儿。 土湿润柔软，折腾镐不费力气。 只是，挖了三四十厘米也一无所获，让秦川感到了想放弃的冲动。

一切可能只不过是秦宝们孩子们的视力听力还不够发达，造成了特殊的幻觉。 世界上不存在小人国这个部落形态……

五分，最后五分。

秦川决定给自己倒计时，五分钟后没注意到就放弃了。

他拼命挖土，计时器在耳边滴着，那声音一停，就像什么东西完全毁灭了一样，听起来像是一个急迫的催命符。

五分钟就到了。

秦川挖了最后一把铲子，碰到了某种不规则的硬物。

有东西！

他突然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把下面的土扒了出来。 于是，灯光下出现了黑色的防水袋。 里面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奇怪的腥气。

灯光下……

秦川突然觉得灯光太亮了。

他回头一看，两只眼睛电闪着睁不开。

8 .超级奶爸

秦川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看手机，上面有十几条信息，还有很多人没接电话，微信上也有很多对话。

他坐了起来，看到手机上按着便签，方沅的字迹很尖。 醒来下楼来找我，我和宝宝先下楼闲逛，然后有你的锦旗。

秦川还揉了揉有点痛的头，脖子好像有点掉在枕头上了，起床漱口洗脸，他有点迷糊的脑子里开始想起后半夜的事情。

那时候……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把他夹住：“你在埋什么东西？咦，是秦老师啊。”

秦川慌忙解

释说这不是我的，是我挖出来的，你们看就知道了。

不容分说他们合力将那个黑色口袋从土里掘出来，拉开口袋口子，浓郁恶臭扑面而来，伴随着嗡嗡的苍蝇飞舞，弄得三人都是手忙脚乱。

其中一个保安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当即弓起身体呕吐出来。

秦川不敢看，正要问，旁边另一个保安已经在打电话。

没多久警察就赶到封锁了现场，调查员开始现场取样，两个中年警官也分别对秦川和两位保安进行了问话笔录。

这时候秦川才知道，那口袋里是一具腐败尸体，从体型上判断是才出生不久的婴儿。

真相几近于呼之欲出：有人将婴儿杀死后埋在金银木下，尸体在冬季腐败较慢，袋子里还有防水层和石灰等物精心遮掩，以至于尸臭几乎被完全屏蔽。

尸体掩埋相对较深，而且小区的犬类都是家养犬，主人也不准它们随意刨坑，倒是没有暴露。

只是百密终有一疏，尸体腐烂是寄生虫生长的极好温床，蛆虫变成苍蝇后飞出来，引来了猎食者食虫虻捕猎。

警官问了一个他们最想知道的问题：“秦先生，你怎么会发现那棵树下的异常？”

稍微一调取监控取证就能排除秦川作案嫌疑，不过秦川这个日常老实人黑衣夜行挖出尸体难免有些匪夷所思。

秦川当即将自己家小孩秦宝的异常说了一通，中间隐去了蓝玉调查的“小人国”，只是说自己觉得秦宝一直有些怕那棵树，觉得有危险，所以他就决定必须搞清楚。

“当时想的是，实在不行，我就砍了这棵树。”秦川苦笑道。

做笔录的警官忍俊不禁：“你倒是一个好爸爸。”

秦川摸了摸头，心说谁知道会挖出一具尸体啊……

捣鼓到了早上九点多钟才把整个事情告一段落，秦川回去简要和方沅说了一下倒头就睡，他昨晚精神原本就一直处于紧绷，挖出婴儿尸体令他更是肌肉松弛不下来，一直处于紧张惊惧状态，回到家终于彻底丢下这些负担，立刻就没了意识。

穿戴整齐，秦川下了楼给方沅打电话，妻子让他直接去物业办公室。

走过林荫道，恰好和顾女士迎面相遇。

对方笑着拦住他：“秦宝爸爸，你真棒，你现在都成咱们小区的奶爸标杆了，深夜为儿子去砍树，结果还帮助警方破了案子。厉害了。”

秦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运气运气……”

他进入物业办公室，迎面物业经理就朗声鼓掌道：“英雄来了！”

当即物业经理翻出一面锦旗，上书“超级奶爸，小区英雄”，让秦川、方沅带着秦宝一起合影，然后是各种恭维，祝贺，吹捧……搞得秦川脑子晕晕乎乎。

直到和方沅秦宝出了办公室，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这种不断露面的事的确不适合自己。

“老公你这回给咱家长脸了。”方沅乐呵呵说：“人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你是深夜砍树为儿子，行啊，默不作声当了一回好汉。那什么，半夜偷偷摸摸出门你好像有些熟练啊。”

秦川心里一惊，赶紧解释：“之前是有时候晚上要加班，老板那边有需求，我就去书房码代码……”

“行了行了。”方沅噗嗤一笑：“我当然知道，你真当我睡得死猪似的，你每次起来我都一清二楚，就连你给我盖被子我都明明白白。只是今晚你一直没有回来，我当时还想着，如果你骗我和别的女人好了，我是不是要和你离婚，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比什么情话都让秦川心中发软，当即一把抱住妻子：“不会的，怎么会呢，其他人看不上我的，我长得又不帅，也没钱，还是一个程序员。”

方沅嘴角一扬：“说不准哦，我看那个顾小姐，看你的眼神倒是有点那个意思……”

“别胡说，人家有老公和小孩的，我们只是点头之交。”秦川头皮发麻，敢情方沅一直火眼金睛。

方沅耸耸肩：“你我倒是不担心，只是那个女人的确有点……算了，免得你说我在人背后说坏话……咦，怎么了？”

秦川眉头紧锁看着儿子。秦宝依旧在尝试捕捉驱赶“食虫虻”，依旧脸色严峻，如临大敌。这很不对劲，真正的问题难道不是那棵树下的婴儿尸体吗？

还是说这虫子之中另有关联？

思来想去，秦川再次给蓝玉打了电话过去。

听他讲完前因后果，那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这当了爹之后倒是胆子

大起来了，这个是你想岔了，你不要用成年人的思维方式来考虑‘小人国’的危险。”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成年人经过长期训练后拥有相对完整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但小人国的孩子们并不具备。所以他们最多能够理解能看到的东西，很难真的认知到背后深层次内因。所以我才称呼他们为小人国部落形态嘛……”

蓝玉喝了一口茶缓了缓，说：“老同学，对秦宝他们来说，真正的敌人不是杀死婴儿的凶手，或者说，他们认定的凶手就是虫子啊。”

凶手是虫子。

秦川只觉得脑子里突然通透起来。

是的，在秦宝他们眼里能看到的只有虫子，这种高速移动的狰狞异类，认定是虫子杀死吃掉了婴儿，它们栖息围绕着婴儿尸体。

“再进一步说，或许尸体上诞生的苍蝇也被认为是同类的另一种样子，所以真正让小人国孩子们害怕恐惧的是‘食虫虻’。赶走虫子，就相当于避开了死亡危险，这才是他们要捕捉丢走虫子的动力。”

蓝玉砸吧砸吧嘴：“记得吗，小人国这个年纪，视力和听力其实都只能达到成年人的一部分，所以他们必须依靠大脑的联想才能明白一些不懂的自然现象。”

秦川反问：“那他们怎么知道那里埋着一个婴儿尸体？”

“用现代语境来说，可以称为‘超感知’，也就是俗称的第六感。”蓝玉那头耐心解释道：“心灵感应这种说法基本上是废弃了，不过超感知却是才研究不久的课题。”

“一部分心理学家认为，意识是通过五种感官：听觉、视觉、味觉、嗅觉和触觉来接收外在的刺激，然后整理分析，最后确实认识。而潜意识会接受到更多由意识层面所遗漏的东西，它们不是透过语言或逻辑推理而得。这些讯息经年累月的储存在脑里，是我们不曾察觉的。当它们浮现到意识层面、成为一种可辨认的感觉时，就是我们所说的‘直觉’、‘第六感’。

“简单来说，可以理解为‘大量数据堆积所形成的自发意识回路’。”蓝玉语调轻松：“不过对小人国来说，数据积累很少，我倒是觉得更近似其中的第七感，俗称时间感知。”

“时间感知意为对时间的灵敏感觉，也是心理上的时间感，即人的意识拥有基于过去的记忆，来模拟未来、分析未来的功能。这是一种科学上还未能够证伪的理论，也不能说其就是天方夜谭。”

秦川听得有些狐疑：“听起来可信度不高啊……”

老同学大笑：“因为以现有的基础根本不能解释呀，科学原本就是一种不断自我成长进化的认知方式，我给出的只是一些个人观点，不能代表就是事实。听我的，老同学，不要沉迷过甚，很多秘密背后是危险。”

这是蓝玉第二次很直接的警告，秦川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自己面对的不过是儿子以及一群还需要人保护的孩子，他们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

“你不明白。”蓝玉叹了口气：“真正最让人恐惧的东西，从来都是难以预料和不可知，你根本无法理解就无法面对，你们小区真正麻烦的东西绝对不是那一具尸体……”

他点到即止：“总之，不要胡思乱想了，就这样不好吗？”

放下手机，秦川心里有些发堵，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第一次他已经没有听蓝玉的劝告继而发现了藏尸案，如果再继续跟踪调查下去……

他有预感，自己将会深陷其中。

9.小人国不曾消失

埋尸案很快就被侦破，是幽雅小筑里其中一位业主，因为发现女婴天生生理缺陷，酒精催动下将其捂死后埋尸。

平时看到那个女人还是和和气气，谁也不曾想过她暗地里有这么疯狂残忍的一面。

秦川看到那个女人被抓走之前对自己笑，那笑容没有一丝凄凉，反而有几分释然，让秦川不寒而栗，下意识握紧婴儿车扶手。

他心里第一次打鼓：自己之前做的到底对吗？

如果没有去挖开金银木下的泥土……这件事就不会被人知道，那个女人也不会对自己恨上，凭空多了一个潜在敌人，秦川心乱如麻。

妻子倒是安慰他：“你做得对，正义是对的，我们能保护好宝宝，你要相信自己。”

秦川点点头。

在藏尸案风波引来的忧虑中，秦宝两岁的生日正式度过。这孩子两岁之后变化不小，不仅仅是身高体重上的增长，他仿佛失去了小人国时期的魔力。

哪怕在楼下，也几乎不曾用过小人国通用婴儿语与同群打招呼，而是笨拙地模仿大人说话，虽然目前还是以单个词汇为主。

不知为何秦川反而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担心儿子陷入什么诡异状态中去。

只是小人国并未因为秦宝的“毕业”而停歇，就像是以前的孩子离开一样，又有人补充进来，他们依旧互相窃窃私语，就像是一群小小的巫师在举行某种神秘的祭祀。

秦川发现小人国的成员们又开始了一次新的大规模行动，他们表现出一种奇特的关注力，集中于顾女士身上。

只要顾女士路过，他们都会凝视着她，这种直愣愣的目光仔细看起来有几分毛骨悚然，只是孩子们稚嫩的脸冲淡了这一诡异感，让人反而觉得可爱。

唯有隐约触摸到小人国秘密的秦川满心担忧。

顾女士必定有着某种麻烦。

果不其然，一个多月之后，顾女士的事变得人尽皆知。她和小区里另一个有有妇之夫有染，让其当医生的丈夫抓个正着，彻底引爆了两个家庭。

秦川这才明白，小人国的孩子们原来是知道了这个，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虽然男女出轨也是让人厌恶恶心的事，但至少比藏尸案要好许多。

如此想着，买菜过来的秦川和一个个邻居点头招呼，路过那些小人国部落的孩子们时他下意识避开，不想要再和他们有所瓜葛。

但触碰到其中一个孩子的目光时，他突然心里一个激灵。

不对，不是预言，也不是什么模拟未来第七感。是纯粹的洞察，是小区内信息的整合，他们怎么做到的。

秦川猛地抬起头，望向四周，树梢，监控摄像，路灯，单元楼的遮雨屋檐，壁灯，消防通道……仿佛这些地方藏着一个个幽灵般的眼睛，正默默凝视着这片区域的一切。

是群体，是部落……是他们一起做到的。

秦川脑子里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所谓的小人国，部落化的小孩子们原本就是共享众人的信息，多人其实为一个人，他们就像是一个将自己分成好几个的奇人，极大拓展了自己获取信息的效率和能力，行为整齐划一。所以小区对他们来说，几乎是没有秘密可言。

他们能够发现藏尸案，是因为此前就获取了有关信息，互相不断加深提醒避开那个危险区域。

顾女士出轨一事更是如此，又有谁会提防着还不会说话的两岁孩子？他们和猫猫狗狗一样，说不来话，思维也简单。然而他们却不断出没在小区各个角落，互相之间能够弥补时间上的差异和空间盲点。

人体细胞是人体的结构和功能的基本单位。一个人约由40万亿—60万亿个细胞构成，人体其实是一个集落，是一个微观上巨大的部落，每一个人其实都代表了无数欲望和行为叠加的集合。

社会亦是如此，通过无数个体互相拉扯最终形成一个前进的方向。小人国不过是这一状态的另一种雏形，其本身就形成一个巨大意识回路，成员间能够无私共享，继而发现这个小区里不为人知的各种秘密，继而互相警告。

他们的确如同蓝玉假设那样是一个真正的奇特部落社会形态，两岁之前，完全是以一种原始群体方式在运转和互相保护。而两岁后，就如同毛毛虫化作蝴蝶一样，彻底变成了另一种形态，逐渐融入现代的文明人巨大联盟。

从部落进化到联盟，是一种现代社会全方面包围之下的必然和催化结果，小人国的每一个小人将会忘记两岁之前自己的一切，开始学会衡量利弊，不再对任何秘密直言不讳，直到彻底变成一个被同化包裹的标准成年人。

秦川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他害怕的不是自己这个想法成真，而是自己仿佛距离小人国越来越近。

此时他终于能够明白蓝玉那两次语重心长的劝解：不要追究过深，否则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保持秘密就是这个人安全的根基。

他回过神来，发现路过的小孩都朝自己看过来，他们齐刷刷的目光令秦川后脖颈汗毛竖起，心里直哆嗦。

自己，是自己。

这回它们洞察的目标是秦川。

到底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哪一个秘密？

秦川拳头捏紧：是他们知道自己毒死了小区的两条狗，还是自己和顾女士那两次地下停车场短暂的露水之缘……亦或是发现自己偷偷在小区隐秘地带安装了摄像头，就为了满足自己夜晚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视频的窥探癖……

不论是哪一个，都让秦川如坠冰窟。

本文为蝌蚪五线谱原创文章

作者：李维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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